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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早晨的陽光很舒適,我悠悠地從睡夢中醒來。被風揚起的紗簾張示著窗外自然美好。

  稍做梳洗後,穿上輕便外衣。樓下,母親一如往常的準備了中式早餐。

  「今天要去黃佬新買的別墅,明天下午回來。」這項活動出自於主任的意思,說是我們這群狂人只知道關著自己分析數據、建立資料模型,那怕連鳥怎麼叫都給忘了。

  一項龐大的研究結束後,邀我們一同上山,在他山上的別墅裡辦了個晚宴當作慶功,也順便來個踏青之旅。

  這座山才開發不久,只開拓了產業道路。我們一行人騎著出租機車,在顛簸的道路上緩慢行進。

  她在後座,輕摟著我的腰,一路上我們說笑。心情很平靜,淡淡的,如同星空下的流水一般,伴隨綿柔微風,安然享受這樣美好的時光。

  天空上一層薄雲覆蓋,風牽動著雲,絲線般劃過,細而淺的紋路鋪設出瑰麗的光芒反射。

  乘著喜悅,我們來到黃佬的別墅,一間漆著柔和白色的木造房,有著西歐恬淡美感。

  簡單用過午餐後,黃佬大略的介紹四周環境及相關注意事項,大家便各自行動。脫離學生生活後,我似乎沒再接觸過山林,這樣自然、四處發散著芬多精氣息的環境,我帶著她緩步穿梭在樹林裡,朝向黃佬所說的那個美麗山谷。

  地上落葉摩擦的聲響,林裡分不清方位所傳來蟲鳴鳥叫,有這些大自然美妙樂章的陪伴,我牽著她的手,感受她的體溫,迎向她甜美笑顏。想著將來是不是有可能存在於這樣的環境,那時我們都老了,還能有這般福份。

  風變涼了,夾帶著水的氣息。

  就是這裡了吧!眼前的山谷約有七層樓高,谷底開著許多野生百合,柔美的色彩分佈出一幅迷人的自然景象,撫慰著我們的視覺。山谷的另一邊,往上延伸,綠色樹林層層覆蓋。

  「很美。」她說。隨後坐上一旁樹下的石頭上,屈膝凝視著山林美景。「我們好像不曾這樣安靜的欣賞某樣東西。」

  「是啊,都在城市裡,能去的地方有限,視線的延伸也有限。」我站在她身旁,「我們依藉了太多人造知覺,很快的遺忘了原始自然的感受。而再接觸時,便滿懷喜悅。都是生命,他們就溫柔的環繞在我們四周,人的氣息、自然界生物的生命韻律,找到了一個平衡機制,將彼此的心靈、能量向上提升。」

   她握著我的手,幸福的揚起嘴角,形成一道優美的弧線。

  我們靜默地欣賞眼前難得的景色。天空上的雲漸漸厚了,但還沒到落下雨水的程度,這段時間,足夠我們多做幾分鐘的停留,然後不疾不徐的走回別墅。

  沒有對話,寧靜的時空裡只有身體的接觸,心靈的體會遠勝任何言語表達。我有一個愛我的母親,有一個和我彼此相戀的女友,在一切順遂的生命裡,滿溢著幸福,不激情、卻很祥和,平淡而溫暖,我認為我的人生會這樣走下去。

  人生有許多美好,許多令人渴望停留的時刻。

  突然間地面翻動,視線不及景物變換的速度,腳底上反作用支撐力頓時消失,墜落!

  手上突來的拉扯喚回了因驚嚇而散亂的思緒,她拉著我,然而她也是懸空,只是另一隻手吃力的抓住她剛才坐著的石頭。

  她奮力求救呼叫,我可以感覺到她的力氣正迅速消耗,但我卻遍尋不著施力點,沒辦法撐住自己,更不能爬回山谷上。她的手逐漸失去緊握的力道。

  我仰頭望著她,「放開。」

  她不理會,繼續呼救。

  「妳不放開我,我們兩個都會摔下去的!放開啊!」是上天跟我開玩笑嗎?是因為我剛才的想法激怒了祂?所以我得此懲罰!如果真的無法赦免…至少她可以獲救。

  她停止呼喊,轉而哭泣,她的手就快沒力了,再不放開我,我們真的都會掉下去。

  「我不要!我不要!」淚流滿面的她哭訴著。

  「也許我們此生註定無法在一起…放開我,我不想妳跟著我受傷甚至死去,妳快回去向其他人求救,或許我還有救,快放開啊!」我看見她抓住石頭的那隻手快鬆脫了。

  她卻只是哭泣…

  她放開石頭,我們瞬間墜落,速度快到無法想像,我來不及保護她,身體便傳來劇痛,強烈衝擊了我的意識,一陣白炫閃光過後,模糊的視覺中,看見了她倒臥在我的身邊,她看著我,寧靜的面容,刺眼的紅色液體劃過臉頰,她平靜的凝視著我…

  視覺喪失了,意識也逐漸支離破碎,我也快死了吧!也好,這樣她便不會孤單,我們以後可能同時擁有來世,然後再度聚首,完成此生未了的遺憾。

  『他死了,所有儀器都顯示死亡前一秒他的器官都還維持正常,就那一秒,他陷入昏迷,十分鐘後宣告不治。他靠意志力殺了自己。』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決定自我生命的能力,我希望能盡快死去,因為那是令人恐懼的存活。全部從新來過也比苟延殘喘來得好。結束了,都結束了…

  『你需要更大的力量,才能使你的身體康復,你願意付出多少?或許那種信念強大到你一輩子都無法凝聚。』

  她正望著我,沒錯,她正在我身旁,而我還有意識!我得救她!我必須起身救她,她不可以死,我更不能先放棄,她還需要我,我要送她去醫院,一定要,還沒結束!還有希望!

  妳等我,我會救妳。

 

                                                    

 

  實驗室的超級電腦發出警訊。負責監控的人立刻撥打一通緊急電話,數據開始分析,機器手臂精確地汲取那珍貴的蛋白酵素。

 

                                            

 

  十年後的今天,聯邦法院正在審理一件全球注目的案件,此案涉及了三條人命。

  一家國際級藥廠十二年前開始一項研究,理論上相信人類的身體具有自行修復的能力,甚至連肢體癱瘓都可以不憑藉外來力量而復原,但是這樣的能力需要患者本身強大的意志力,不過世界上只有極少數者能辦到。因此他們想藉由分析在這樣強大的意志力下大腦所分泌的物質,盡可能以人工加以合成。

  這項研究在五年前成功的拯救為數眾多因意外或疾病造成身體重大損傷的病患。由於是人工製造,所以修復率只達到百分之七十,但這樣的程度已經挽救不少幾乎要放棄生命的人們,以及他們的家人。

  這該是教世人讚頌的偉大成就,不過爭議出現在取得最原始大腦分泌物的過程。

  一家私人研究機構接受藥廠委託,對其所提供名單中人員進行腦波分析,找出最有可能達到如此艱難任務的人選。人選確實存在,而且該人腦波數值甚至超越理想值。所有測量數據只有高階主管人員才有權利閱覽,原來那個人選就是自己公司裡的研究員!

  實驗過程並不如同一般想像,需要直接接觸全體腦細胞,也就是說,只存在腦的運作。

  透過該公司黃姓主任的安排,設計了一場意外,但這場意外卻擦槍走火的多犧牲了兩條人命:人選的女友於意外現場傷重不治,及其母親得知兒子死訊後罹患重度憂鬱症,三個月後跳樓身亡。

  一份機密文件外洩,讓這樁計謀浮出檯面。

  審議庭上播放著實驗室裡的監視畫面,一幕駭人的畫面呈現,透過轉播呈現在世人面前:那是一座一公尺高的圓形培養容器,裡頭數十條通著微弱電流的電線和營養供給管線連接著一個物體,一個活體人腦。透過電腦解析,辨讀出電流所傳送內容,是一連串的言語。

  這項研究定名為【莫丘利計畫】。

  一項最精明的偷竊計畫。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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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nsk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